[情感天地] 回忆起父亲,心里酸酸的,而后是深深的痛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回忆我的父亲

         每一个人都有父亲，每一个人对父亲的回忆都不同。想起我的父亲，心里总是酸酸的，然后便是深深的痛。

         父亲是病死的。我想，病是一种惩罚，是一种报应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得罪神灵的，但我总是认为，报应其实是非常易见的东西，不要说什么前生犯事，也不要说今生做了错事什么的，有时一个人就只是吃得太多、太好，也会得病，甚至死。这应该也是一种报应。所以，如果有人祝你一直平安到死，你应该高兴，能顺其自然，自然而亡，就是造化。

        我和父亲相处很少，基本没有过什么深度交流，因为我很早就离家出远门求学，印象最深的也许就是钱和信，以及父亲疲惫的身影。还有就是我和他虽有血缘关系，但很多时候像是陌生人，平时我们都不愿多和对方沟通。现在想起来，我是不对的。

        父亲离去以后，我反倒经常想到他，总能梦见他，比以前现实中的他英俊、伟岸得多，也许是因为“一个父亲如果能培养孩子成才也是件伟大的事”这句话的作用，我总是想起他的情他的好。

        我曾经暗地里责怨过父亲，因为他把我生在一个不很富裕的家里，现在想起来这种责怨是自私的，是有罪的，我应该有父亲而感到自豪，因为人不能选择父亲，只能选择自己的命运。也许正是这样贫瘠的环境，反倒增强了我求生求学求出路的欲望，我曾在我家乡崎岖弯曲的山路上发誓：“我以后再也不回家种田！”也许这也是自私的想法，因为做农民伯伯很光荣，但没有办法，我不要贫穷，也不要嘲笑，我要我的理想。

        我这个人很愚钝，这是我父亲遗传给我的。因此，我很努力，虽然很多努力都化为乌有。但我仍然念着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饿其体肤，空乏其身，增益其所不能”，忍着泪，忍着羞，忍着自卑，努力着，努力着……当时，我心里没有父亲只有理想，有时会怨父亲的无能。甚至当父亲逝世时，我非常伤心非常悲凉，但内心竟然产生一种失望，对父亲的失望。这是太逆不道的，真的是有罪的。也许正是这种念头，使我得到报应，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。

        父亲已离开我们多年，他的具体形象甚至有点模糊了，有时要拿出他的照片才能回忆他真实的相貌。但每当想起他，竟然不断产生对他的钦佩。父亲从小身体不好，在50年代末因为没有饭吃还得到水肿病，干重活干不了，但他总是抢着重活干，因为他说他是男人，他是家长；父亲吃量惊人，但每餐饭他总是最后端碗，他说他喜欢吃残羹剩饭；父亲从来都不喜欢买新衣服，有时还穿别人送的衣服，他说旧衣服穿着舒服；父亲出门从来不上饭馆，他说饭馆的东西不卫生；父亲来信说，儿子你要花的钱尽管花，爸爸能挣钱；直到他病了，一开始他满怀希望想把自己的病治好，后来他知道不行了，他把我们五姐妹叫来，轻轻地说，爸爸不行了，不能再挣钱了，更不能浪费钱了，送我回家……我们那天的心酸的，到现在都还酸，也许会酸一辈子。而当时没有流下的眼泪，总是在想念他时不自觉地流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现在想起来，也许这真的是一种天意使然，如果从宿命论说是命运的安排，人有过选择，但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一样的，就是命运安排你的生活和工作，甚至情感，你可以反抗，但过段日子，你或许会发现这是徒劳。

         我想父亲从来没有像我这样想过如此多的东西，他是个真实真诚的人，日出而作，日落了仍然在田野里干活，他只知道他要不断地劳动，用自己的体力去换钱，来养活这个家庭，他不可能有什么小资情调，也不可能像一些人一样遇上一点小事就睡不着觉，自怨自艾，徒生烦恼。父亲最开心的事，就是孩子能不断长高，他的收入能不断提高，家庭能够其乐融融，还有就是过年，总能看见他憨厚无暇的笑容，那时候，他更像一个快乐且单纯的孩子。

        我想，有两句话是接近真理的。一是“没有无缘无故的爱，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”，一是“祸福相依”。爱恨情仇，本来就是很虚很情感化的东西，但他会支配你的言行，看不透，会浪费掉你一生。为什么有些人能够成功，他就是一个不受情感支配的人，甚至是一个可以控制自己的人。失败是祸，但失败是成功之母，变为福；成功是福，但成功是失败之父，是祸。“花好月圆”是最佳境界，而后来呢，花败月缺是必然。正因为父亲，我想了许多，我想世界的本质是追求平衡的，不管你现在有多大的本事把一些东西搞到不平衡，从而换来喝彩与成功，最终它还是要回归原位。如大家追求的科学、文明，正是太过科学、太过文明，我们最终会被自己毁掉，凶手竟是我们的高度文明。回过头来说，我有一个平凡的父亲，甚至无法让人说出太多优点的父亲，对自己来说也许是祸，但因为父亲的执着和感化，自己的争气和努力，使自己走出了一条新的人生之路，反观其他大福大贵的父亲，还要说他难得善终，就是他的子女，不少也成为“成功父亲之下的失败儿”。也许，这是一种巧合，我想更是一种天命使然，纵使有人想改变这样局面，也很难维持长久。要想不断成功，就应该顺天而为，顺其自然，在一定的环境下抢抓机遇，加倍努力。

     也许这就是我对父亲回忆的一种感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罗金良2009年9月15日始写，16日补充。